字字珠璣

口頭禪──男孩篇＜１＞

　　難得一個美好的週日午後，我一個人躲進了市區的圖書館裡。

　　今天待在圖書館的人很多，我拿了一本介紹尼采、叔本華的書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張椅子坐下。

　　爸爸常常說我太斯文，沒有一點男孩子氣。他總認為就是要出去打球、跑步、作任何戶外活動才是男孩應該有的樣子，偏偏我不那麼認為。

　　什麼叫做「應該有的樣子」？難道做自己就不是「應該有的樣子」嗎？怎樣叫男孩樣，怎樣又叫做女孩樣呢？難道男孩就不能喜歡看書，女孩就不能大吼大叫？

　　像我認識的她，就不是世俗所認為的女孩該有的樣子啊......但那又如何？

　　從小我就愛看書，愛畫畫，愛做一切我爸不認為男孩應該做的事。我爸總是試著買一些籃球、足球、棒球給我（台灣哪來的足球場地啊！），意圖把我推向戶外。偏偏我只愛做些靜態的活動，以至於爸爸根本不想認我這個兒子。

　　例如今天早上......

　　「這麼早起要去哪啊？」爸爸看到我清早起床，有點期待的問。

　　「去圖書館看書啊。」

　　「去看書！？天氣這麼好，你卻要去看書？要考試了嗎？」爸爸有點無法接受。

　　「沒有。」

　　「那怎麼不去打球咧？」

　　「就不想。」拜託喔老爸，你何時看過我出門打球了？

　　「一個男孩子放假不出去打球，還去圖書館做什麼？我說你喔，這樣子會不健康，讀書是很好，但是男生就應該出去走走啊......叭啦叭啦......」

　　「我知道。」

　　「也不想想你媽，都走了這麼多年，她可是多期待你成為頂天立地的好男人啊......」老爸，你身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，怎麼就可以在這哭哭啼啼的？我心想。

　　「好了，我要出門了。」

　　爸爸擦了擦眼淚。「要早點回來喔！」

　　「知道了。」我說，避開了爸爸的眼淚。

　　媽媽在我國三時去世的，當時爸爸傷心到快要崩潰的樣子，彷彿還在我眼前。

　　唉，想到這裡就難過，要是爸爸知道我在圖書館難過的話，一定又會怪我沒有男子氣慨了吧！

　　「討厭啦！」

　　才想到這裡，竟然發現我吐出了這三個字......喔不，不是我，是遠方書架中的一個女孩發出的聲音。

　　圖書館裡開始有點小騷動，大家都在觀察是哪個莽撞的女孩竟然喊得這麼大聲。

　　呵，我不禁輕笑出聲，想起我曾認識的一個莽撞的女孩，總是開口閉口「討厭啦！」「討厭討厭！」的，那個模樣好可愛，讓我好懷念。

　　就在我陷入回憶的時候，那個莽撞的女孩拿著一本書，低著頭快速的往我這邊走來。

　　她停了下來，四處搜尋了一下，發現了我左手邊的位子，嘴裡似乎還喃喃自語著。

　　我偷瞄了她幾眼，這個女孩頭髮短短的，穿著紅色的上衣，灰色的短褲，紅色的球鞋，背著大紅色的包包，一身的紅，一身的朝氣。就在此時我發現她左臉頰上有顆痣，就跟我記憶中的她一樣......

　　難道......！？

　　女孩在我左邊的左邊坐下，然後又用極其怪異的姿勢站起來，似乎準備離開。我突然升起了怕她離開我的念頭，也跟著站了起來，不小心把我的藍色包包給扯到了地上。

　　女孩幫我把包包檢了起來，遞給我。「你的！」

　　「嗯......妳......」我越急著想詢問她的身分，就越問不出來。

　　「喔，不用謝了！」她似乎誤會了，拿著手上的書，轉身就鑽進了書架群中。

　　我愣在當場，突然想起了國一下學期那年......

　　〈待續〉